第十章

在戒备森严的病房里，我见到了温晴。

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，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，整个人瘦得脱了形。

她不再是那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，眼神空洞，呆滞地坐在床角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。

“我不是疯子，我没有，是她！是那个贱人！”

看到我进来，她的瞳孔猛地一缩，像是看到了魔鬼，尖叫着缩到了墙角。

“你别过来！你走开！魔鬼！你是魔鬼！”

我挥了挥手，让爸爸和哥哥都在外面等着。

病房里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。

我缓缓地走到她面前，蹲下身，看着她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。

我不再伪装，脸上的天真和懵懂褪去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与我年龄不符的，冰冷的平静。

“姐姐，好久不见。”

我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把锥子，刺进了温晴的耳朵。

她停止了尖叫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，仿佛第一次认识我。

“你......你......”

“姐姐，你还记得吗？”我微笑着，凑到她的耳边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你让我从三楼跳下去，我就跳了。”

“你让我去碰瓷哥哥的车，我也去了。”

“你让我喝下那杯‘毒药’，我也喝了。”

“你看，我多听话啊。”

温晴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，她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慌。

“疯子......你是个疯子！”她终于哭喊了出来。

我歪了歪头，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天真无邪的笑容，就像我们在三楼阳台上，第一次“交心”时那样。

“姐姐，是你教我的呀。”

“要把坏人，送去他该去的地方。”

“你看，我现在，不是把你送来了吗？”

我说完，看着她彻底崩溃的脸，心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
十年前，我被人贩子拐走，被折磨得忘了所有事，只记得听话才能活下去。为了一个馒头，我可以学狗叫；为了少挨一顿打，我可以笑着看同伴被活活打死。

我不是傻子，我只是学会了用最无害的样子，保护自己，然后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。

你以为你在看第二层，其实，我早已站在第五层等着你。

我站起身，不再看她一眼，转身走出了病房。

身后，传来温晴彻底崩溃的，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尖叫。

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，很暖。

爸爸和哥哥站在不远处等我，看到我出来，爸爸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容，而哥哥，则快步走上前，脱下外套，披在了我的身上。

他看着我，眼眶发红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
“念念，对不起。以前是哥哥不好，哥哥被猪油蒙了心。以后，哥哥保护你。”

妈妈也从后面走上来，紧紧地抱住我。

“念念，都过去了，我们回家。”

我抬头看着他们，看着他们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愧疚和怜悯，而是多了理解和真正的接纳。

我终于笑了，发自内心的，灿烂的笑。

我点了点头。

“好，我们回家。”

从今以后，我不再是那个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窝囊废。

我是温家的女儿，温念。

一个会哭，会笑，会听话的，好孩子。

至于那些欺负过我的人，他们都会去到，他们该去的地方。

一个，都跑不掉。
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1:41:09